天未轉暖,太陽偶爾從云層中露出,吝嗇地散播些許熱量。此時的桂林,路旁湖邊的樹木皆是葉滿枝椏,與北京蕭索的枯木老枝相比,確實帶著些迎接春日的盎然生機。
在桂林的住處正挨著西城步行街。清晨,街上只有零零散散的行人,沒有叫賣聲與油煙味,竟然有些城市以外的寧靜平和。然而寧靜之外,也需要些人間煙火,饑腸轆轆的我來不及悠悠地行走,直接奔向聲名在外的崇善米粉,未料恰逢閉門休假,只好在步行街上繼續尋找。
我深覺大腦已經空白,只有口腔內不住工作的唾液腺在提醒我繼續向前。然而,作為一個對吃有所執著的人,這無疑是理智與情感的拉鋸。也許是人在餓極的時候看到飯這個字便無力抵抗,我無法兼顧速度與美味,最終在西城街尾一間窄小破舊的名為“砂鍋飯”的店鋪坐下。手掌大的砂鍋放入香腸、排骨爆香,然后加入米飯、當地的辣椒醬、酸豆角、蘿卜絲和包菜絲,對于當時的我而言,恍若一碗黯然銷魂飯,而在一旁擺弄相機的男友是如何也體會不了我此刻一氣呵成飽腹的滿足。望著街旁的零星行人、親密相攜的情侶、灶臺邊的老板娘,在桂林尚有些寒意的街頭,突然就有了一種柴米油鹽間的幸福感。
沿路數刻步行就到了湖邊,對于生活在北京的人而言,這真是一件神奇而美好的事。貫穿桂林的兩江四湖,就這么輕易地出現在眼前。榕湖邊的路是靜謐的,很容易便成了自己的世界。趴在臨湖小亭上,俯身是清且綠的湖水,太陽幾乎被云完全遮住。聽著湖水拍岸的聲音,在早春沒有陽光的下午,看著滿眼的綠意頗有一些瑟瑟。
沿著榕湖往下走,前方是不知流向哪兒去的不盡湖水,身后是一小座一小座的山。山水總是很容易就讓人感到愉悅與開闊,不禁羨慕起居住在桂林的人們,每日可以在這山水間散散閑情,真是愜意。
榕湖上有很多橋,對著古南門的是一座仿頤和園玉帶橋的古榕雙橋。雖說是仿古,卻與景色相宜,很是自然。拾級而上,從榕樹中望去,是曲折的類同北斗七星的七星橋。再向前看去,玻璃橋影影綽綽。玻璃做的橋總是引人好奇,在郁綠湖水的映襯下,顯得頗為晶瑩透明。近看去,橋身小巧,在橋上來回走一遭,還真有些童話世界的趣意。
榕湖向下便是彬湖,湖中的日月雙塔很有些古意。這一路沿湖走來,莫不是一派復古景致。然則晚間乘船游覽之時,便發現整個水系上的橋花樣繁多,兼并中西,總還是暗自納罕。
夜間,桂林比白日平添許多瑰麗色彩。從游船的透明頂上可以望見幾朵綻放的煙花,耳邊的鞭炮聲也為略顯冷清的夜晚加了些熱鬧的氛圍。船在兩江四湖中不疾不徐地開著,兩岸時有歌舞笙樂,紅綠色的燈光打在森森樹木上,偶爾,船開遠了依舊能聽到不散的余音,在黑暗中便生發了些怪誕的感覺。
再順流而下,便到了木龍湖。耳聽得銅鼓聲聲,仿佛驅散了舊歲的污穢,迎來了新年的振奮生機。而我二人也將走下碼頭,奔向在桂林的第一頓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