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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育部門發校內“禁補令” 家長催熱山寨學習班
??? 在城市的住宅小區、菜市場、中小學附近,人們常常能見到這樣一些廣告:午托、晚托、中小學語數英同步輔導、快速作文……在剛剛過去的暑假,這些機構借著商機“狠狠”地打了一場招生廣告戰。
但記者在走訪中了解到,這些培訓內容多樣、價格收費低廉的托輔培訓機構大都沒有經過相關部門審批,無論是教師資質還是辦學場地等條件大都不符合要求,屬于地道的“山寨貨”。可就是這樣的機構,卻大受家長歡迎,近幾年還出現越來越興盛的勢頭,背后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呢?
居民樓內暗藏大量“山寨”托輔機構
8月下旬,記者走訪了廣西南寧最大的城中村萬秀村。在萬秀小學大門正對面的一棟居民樓里,竟然有3家托輔機構。記者以家長身份撥通廣告上刊登的“黃老師”的電話,對方表示,她正在給孩子上課,歡迎記者等會兒過去參觀。
在居民樓二樓的拐角處,記者找到了“黃老師”提供的門牌號,緊鎖的防盜門上貼著一張A4紙大小的課程表,上面寫著1~9年級的課程安排和英語輔導時間安排,備注為“滾動招生,每個班只招6~8人”。
這是一套面積不大的一居室,屋內四壁空空,沒有懸掛任何營業執照。面積較大的房間里擺著10張上下鋪架子床,床與床之間僅能容納一個人經過;而小屋內放著5張舊課桌和一塊黑板,兩個小學生模樣的孩子,一人趴在課桌上寫生字,一人在一旁蹦跳著玩耍。
“這里只有一間‘教室’,怎么可能上1~9年級的課程?”面對記者的疑問,黃老師解釋說,這里實行的是滾動招生,不同年級的學生會錯開時間安排學習,每月只需要350元~500元學費。對于安全問題,她自信地說:“這里可安全了,你看還有防盜門,樓下的大門有鑰匙才能打開,孩子是亂跑不了的。”
隨后,記者在南寧市秀廂大道北湖安居小區,探訪了另一家培訓機構。這家號稱有10年以上培訓經驗的培訓機構,其接待室設在居民樓下車庫改裝的房間里,除了堆滿資料的辦公桌,記者注意到屋內墻上還貼著一張“黃岡中學網校南寧分校授權書”,日期標注為“2011年5月30日~2012年5月30日”,已經過期幾個月了。
閑談中,記者了解到辦公室負責人“陳老師”剛從大學畢業,現在在幫老板打工。他說這家培訓機構總共有五六十名教師,大部分是在職老師,還有小部分是大三以上年級的在校大學生,都有豐富的教學經驗,采取一對一的輔導模式,學費是30元每小時。
在“陳老師”的帶領下,記者來到培訓班現場,這是一套兩室一廳的居民房,大廳擺滿了十多張相連的桌子,兩個大學生模樣的“老師”在指導兩名學生做作業,其中一名學生雙腳蹲在凳子上;另外兩間房除了兩張桌子,還擺了一張床。看到“陳老師”過來,一個年輕人湊上前輕聲地對他說:我給學生上的物理,課本提前講完了,可他還有一節課,怎么處理好?“陳老師”想了想回答說:那就給他再上一節復習鞏固課吧。
記者在廣西玉林市采訪時,也發現了很多分布在居民樓內的“山寨”托輔培訓機構。在玉州區大北小學附近,記者粗略數了一下,有七八家不同托輔培訓機構的廣告,均以收費低廉為賣點,價格最低的每月只需要200元。
事實上,不光在二三線城市,即便是北京、上海這樣的大都市,沒有正規營業執照、衛生許可證及其他相關手續,在居民小區內“裸奔”經營的暑期托管班也比比皆是。北京海淀區一小區居民王先生抱怨說,他家樓上有人辦托管班,暑假里每天都有學生來上課,孩子們的吵鬧聲和蹦跳聲讓樓下的他苦不堪言。
一組來自官方的調查數據,從一定程度上印證了“山寨”托管培訓機構泛濫的現實:據媒體報道,今年7月,河南省洛陽市中小學教育輔導機構規范管理工作會議透露,經過一個月的調查摸底,全洛陽市各類教育輔導機構總數為843個,其中公辦機構僅有1家,其余全為民辦機構。而經教育部門審批的只有274家,經工商、民政、勞動、體育等部門審批的有7家,其余562家均未經審批。也就是說,有三分之二的教育輔導機構沒有獲得辦學資質。
家長剛需托起廉價“山寨”托輔機構
“一到假期就頭疼!”正成為許多家長的一塊心病。父母要上班,孩子放長假無人看管,“花錢買心安”成了很多家長無奈的選擇。
家住萬秀村的黃先生在一家建筑公司做工,妻子在工地上幫忙煮飯打雜,每天晚上要忙到七八點,夫妻倆才能回家。剛放暑假時,考慮到安全問題,他們把10歲的兒子獨自鎖在出租屋中,可兒子在家看電視,有時一看就是一天,連飯都忘了吃。“本來兒子視力就不好,我擔心沒人看著,他把眼睛看壞,找個暑期托管班有老師管著放心點兒。”黃先生說。
“別人都送孩子上補習班,我也怕孩子不多學點以后跟不上。”剛放暑假,家住北湖安居小區的張女士為了讓女兒度過一個充實的假期,她在周邊地區考察了3家托管班,按照這些機構安排的課程,情況都差不多,孩子除了寫暑假作業外,基本上沒有什么實踐提高項目,讓她感到有些失望。最后,她挑選了一家開設了英語聽力課的家庭托輔班,每月400元學費,“我也想給孩子報正規培訓機構的托輔班,可幾千元的學費實在負擔不起啊。”
采訪中,記者發現,對于很多經濟條件并不寬裕的家長,在給孩子報托輔班時并不關心輔導機構是否具備辦學資質,大都只是簡單地向輔導機構了解一下師資和收費情況,就把孩子送進輔導班。隨著進城務工人口的增多,小升初等升學競爭壓力的加劇,家長剛需對廉價“山寨”托輔機構的興盛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監管空白導致“山寨”托輔機構泛濫
玉林市消防支隊副支隊長農洪業告訴記者,支隊在執法檢查過程中,每年大概查處5到6起不規范的少兒托管輔導機構。按照規范要求,一個合格的少兒托管培訓機構除了要具備相應的教學、衛生條件,還要有足夠的安全出口、消防設施,并辦理相關的證件,并確保相關消防設施完整好用。否則一旦發生火災,容易出現逃生失敗等嚴重的安全事故。
農洪業表示,一般這些不規范的托輔培訓機構選址都比較隱蔽,或場所不固定,隨意變動,查起來比較困難。此外,查處一家違規運行的機構,要涉及到工商部門、教育部門等,消防部門沒有取締權利,只能局部查封,臨時叫停,直到整改合格,并取得相關許可證。
家住廣西玉林的小宇,是廣西某師范類院校大二的學生,暑假他和幾個同學在自家的小區內也辦了個輔導班,通過小廣告和熟人介紹招到了6個5歲左右的孩子,教他們認識生字,學費在200元~300元之間。小宇說,像他這樣暑期打教育工、在家辦培訓班的同學還有很多。“說實在的,我辦的這個托管班每月的盈利不超過1000元,誰會愿意為了這1000元的外快費心勞力地辦執照呢?”小宇說,他開班近2個月,也從來沒有哪個部門來檢查干預過。
記者向教育行政部門了解到,由于這些托輔機構的經營項目橫跨教育、家政、餐飲等方面,性質難以界定。就監管而言,暑期托管市場正處在教育部門、工商和勞動社會保障部門職能范圍的“真空地帶”。加上我國現有的法律法規沒有關于托管班管理的明確規定,也沒有明確任何一個部門負責托輔班的審批,導致很多托輔班的舉報者不知該向哪個部門提出申請。
玉林師范學院文學與傳媒學院副教授毛家武認為,教育部門聯合發出校內“禁補令”后,實際上把家長的托管“剛性需求”推向了市場。只不過是補課地點由校內轉向校外。各種社會培訓機構和個人利用“禁補令”的漏洞,占據了暑期課外培訓市場。在升學壓力、社會競爭等各種因素壓迫下,許多家長對培訓班的選擇促成了市場的急劇膨脹,也促成了各種不規范現象的滋生。面對大量存在的社會需求,相關部門在政策制定和管理執法方面存在明顯的滯后,亟需建立起規范的市場準入機制。“而假期中,一些家長和學生竟然不知道除了補課之外還能干什么,這是大力提倡素質教育時代的一種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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