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周口晚報
2021-05-10
■王紅麗
隆冬時節,邊防線上,漫天的雪花被呼嘯的北風裹挾著,天地間灰蒙蒙的。一行人迎著風雪在雪地上艱難地行走著,走近了看,是一支巡邏的邊防隊伍。其中一位個子高高的比較惹人注目,他叫徐晉學,剛入伍幾個月的新戰士。當初入伍純粹是認為當兵很酷,可以訓練成八塊腹肌,可是來了之后他就后悔了,這里環境艱苦,交通困難,即使有錢也買不到東西,他開始懷念起舒適安逸的城市生活。
這時,前面有幾個人嚷嚷起來,徐晉學伸長脖子看了看,原來是其中一個戰士的牦牛因為不勝負荷跪倒在了地上。走在前面的塔吉克族青年帕努爾馬上把跪倒牦牛背上的物資卸下來,放到了自己牦牛的背上,又幫助它慢慢地站起來。戰士很是感激,拍了拍帕努爾,向他豎了豎大拇指,帕努爾摸摸腦袋笑了笑。帕努爾是當地的民兵護邊員,經常做戰士們的巡邏向導,他總是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就像一個急先鋒,他還總是熱心地幫助戰士們解決困難,徐晉學一直都在好奇他是哪里來的一股子熱情。
隊伍繼續行進,確切地說,其實也并沒有現成的路可走,有的只是雪山,冰河和峭壁,戰士們踏過雪山,越過冰河,攀沿在峭壁上,一不留神都可能有性命之憂。艱難的行程并沒有阻擋住徐晉學不安分的心,他時不時地東張西望著,走著走著忽然腳下一松,然后整個人都陷落下去,他掉進了一個雪洞里。戰士們驚叫起來,手忙腳亂地想要過去抓他,這時,帕努爾大聲說了一句:“先都不要動。”他看了一下情勢,然后迅速脫掉自己的衣服,撕扯成條,結成繩子,向著徐晉學扔下去。繩子蓬在了雪上,徐晉學有些夠不著,他每一次伸手想要抓住繩子,身子就往下陷落一些。帕努爾把繩子收回來,找到一根長樹枝,把繩子纏上,然后遞到徐晉學的面前,積雪已經沒到脖子的徐晉學終于抓住了繩子,戰友們合力把他拉了上來。徐晉學得救了,帕努爾卻凍得昏迷了過去。
帕努爾在醫院里昏迷了一天一夜才蘇醒過來,奉命在醫院陪護的徐晉學看到帕努爾睜開了眼睛,這才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徐晉學握著帕努爾的手說:“你救了我的命,我這一輩子也忘不了你。”帕努爾仍是木訥地擺擺手輕聲說:“沒什么的”。
徐晉學問:“你只是義務做我們的巡邏向導,是什么使你對這件事情投入這么多的心力呢?”帕努爾的眼光從徐晉學的臉上挪開,散漫地望著前方,思緒似乎飄到了很遠的地方。少頃,嘴里喃喃道:“解放初期,解放軍進駐新疆的時候,我爺爺就主動請纓給連隊官兵當向導,和官兵們一起騎著牦牛巡邏護邊。后來,我爺爺走不動了,我父親接替爺爺,與官兵們一起爬冰臥雪,戍邊巡邏。再后來,父親把這個接力棒交到了我的手里。十幾年來,邊防線上的每一塊界碑,每一條河流,每一道山溝,都深深地刻在我的心里。”
徐晉學仍在問:“為什么?”帕努爾看向他,似乎感覺這個問題有些多余,然后說:“是政府讓我們牧民過上了好日子,我們要懂得感恩,為國護邊,是我們在做該做的事。”徐晉學恍然大悟,一時有些語塞,羞愧地低下了頭。
那次談話之后,徐晉學就像變了一個人,不再吊兒郎當,不再嘆氣埋怨,每次吹哨集合他總是第一個到場站隊,每次分配任務他總是自告奮勇,帕努爾想,也許是自己的經歷觸動了他,也不由得暗自欣喜。
由于他們兩個表現積極突出,上級安排他們到當地的大學去參加一個培訓班學習,他們兩人相視一笑,喜在心頭。
這天他們學習結束,準備到餐廳吃飯,路過學校的人工湖時,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叫,原來一個孩子在冰面上玩耍時不小心掉進了湖里,而他的母親正站在湖邊焦急地大聲呼救。他們馬上跑了過去,帕努爾一邊跑一邊解下脖子上的圍巾,然后用力向孩子甩過去,可是有點遠,孩子接不住。帕努爾趴在冰面上,慢慢地接近孩子,然后再奮力扔出圍巾,孩子終于接住了,帕努爾剛露出一絲笑容,只聽見“咔嚓”一聲,冰面裂了,帕努爾也掉進了湖里。
這時,徐晉學接過孩子母親遞過來的圍巾也跳進了湖里,刺骨的湖水立刻浸透了衣服,渾身就像針扎一樣,禁不住地瑟瑟發抖。帕努爾游近孩子,用力把孩子托舉了起來,然后試圖往冰邊靠近,可是他的手腳已經被凍得不聽使喚了,只能一點一點地挪動著。
救援人員趕來了,人還未到救生圈已經扔了過來,可是三個人已經被凍僵了,看著救生圈卻怎么也套不上。救援人員劃著皮筏,拿著竹竿接近他們,先就近把徐晉學拉了上來,想要同時把托著孩子的帕努爾拉上來時,帕努爾大喊一聲:“孩子,先救孩子!”等把孩子救上來,再要去拉帕努爾時,卻找不到他了。
最后找到帕努爾的時候,他已經失去了知覺。由于長時間地浸在寒冷的水里,當時的帕努爾無意識地沉入到了湖底。帕努爾被人們抬上岸,他的右手還在保持著托舉孩子的姿勢,嘴唇還在堅毅地用力抿著。徐晉學含著淚把他的右手緩緩放好,為他整了整衣服。雖然在地上躺著,可是徐晉學感到他的身形卻是那樣的威武高大。一恍惚間,徐晉學好像看到帕努爾化作了一只雄鷹,振翅挺拔飛起,飛過叢林,飛過雪山,飛過高原之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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