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口將士:寧都起義擎大旗
周口日報全媒體記者 王錦春 王吉城
【核心提示:1931年12月14日,國民黨二十六路軍在共產黨領導下,1.7萬余人發動寧都起義,編入紅五軍團。一批周口將士參加起義,其中,王廣建被推舉為起義委員會總監軍,嚴圖閣被指派率全營包圍二十六路軍總指揮部逮捕團級以上的反動軍官。盧子美、理琪是起義前夕隊伍中極少數的中共地下黨員。鮑德新為“起義指導者”,云宗連、于朝俊、楊百讓積極響應。周口將士,被賦予極大信任,擔負重要職責,是起義時各關鍵部位的執行人,堅定地舉起起義大旗。】
展開中國革命壯麗畫卷,寧都起義意義重大、影響深遠。它是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我黨領導的規模最大、最成功的一次起義。二十六路軍起義時,各關鍵部位的執行人多屬該軍中的中共秘密黨員、積極分子或者進步軍官。其中,來自周口的將士,被安排在起義中一個個關鍵崗位,聽黨話,跟黨走,邁向光明。
為挖掘寧都紅色資源,黨史研究專家、今年90歲的曾慶圭1969年開始研究寧都紅色歷史,主編有軍事科學出版社出版的《寧都起義》。書中收錄3位周口籍起義將士。
黨史研究專家李學文足跡遍及全國各地,集20多年之功,編著有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雄師鐵軍——寧都起義將士錄》。書中收錄8位周口籍起義將士。
周口籍將士在起義中發揮了什么作用?有哪些鮮為人知的故事?5月初,周口日報《周口紅色記憶》采訪組來到江西寧都,召開座談會、深入采訪,共緬起義將士不朽業績,豐富周口紅色文化內涵。
黨的領導 起義保障
寧都縣城東,梅江碧波蕩漾、奔流不息。沿梅江河畔緩行至梅江北路5號縣博物館院內,可見一座青磚灰瓦、占地約394平方米的兩層磚木結構小樓——寧都起義指揮部舊址。
博物館院內,綠樹成蔭。輕踩小樓臺階拾級而上,步入一樓大廳,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毛主席題詞:“以寧都起義的精神用于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我們是戰無不勝的。”字字鏗鏘,震撼人心。
來到這里,仿佛置身炮火紛飛的戰爭年代。第一展室、第二展室,一張張照片、一件件文物、一幅幅畫作,講述了在黨的領導下率領二十六路軍投奔紅軍的革命歷程。
二十六路軍原是馮玉祥西北軍。中原大戰敗北后,西北軍被蔣介石改編為二十六路軍。1930年至1931年9月,蔣介石三次“圍剿”紅軍失敗后,二十六路軍被驅至寧都“剿共”。
二十六路軍總指揮孫連仲對打紅軍沒信心,就去上海休養,軍權交到趙博生手上。趙博生是二十六路軍總指揮部參謀長。趙博生本來就有抗日救國思想,平時就傾向革命。黨組織積極做趙博生的工作,使他看到了光明的前景,決心跟黨走。
展廳內,保存有“反對蔣介石的不抵抗主義”“回北方,打日本”標語,這是官兵們反對內戰的真實寫照。二十六路軍被困寧都不久,值日寇發動“九一八”事變,蔣介石“攘外必先安內”政策引發強烈不滿。
大革命時期,黨在二十六路軍曾建立過組織,一直有著深刻的政治影響。非常時期,中共特支作為成立于二十六路軍的秘密黨組織,猶如黑夜中的一盞明燈,指明了進步官兵前進的方向。
走上二樓,有趙博生臥室兼辦公室。里面筆墨紙硯擺放整齊,一桌一椅一床,還原了他儉樸的軍旅生活。趙博生就是在這間屋子里申請入黨的。他利用自己的身份發展中高級軍官董振堂、季振同、黃中岳入黨,還介紹來自周口的盧子美入黨……
“周口籍8名起義將士,理琪是太康人,云宗連是鹿邑人,其余6人為沈丘人。當時,七十三旅副旅長兼一團團長王廣建和旅長董振堂搭班子。嚴圖閣是七十四旅一團三營營長,深受旅長季振同器重。理琪是電臺話務人員,他和盧子美又都是地下黨員。鮑德新參與指導起義,云宗連、楊百讓是高級執法隊隊員。他們的位置很重要。”李學文曾到周口采訪,對周口籍起義將士情況較熟。
展廳里,《二十六路軍共產黨組織秘密發展、黨員身份及分布情況》清晰表明,地下黨員由一人、兩人發展至二十多人,其中就包括盧子美。
山雨欲來風滿樓。平靜表面下,一場晴天霹靂即將到來,它將劃破天空、震驚世界。
周口將士 重任在肩
指揮部舊址二樓宴會廳是兩間分隔但相通的大房間。宴會廳復原擺放兩套西式黑色餐桌、餐椅,木地板被刷為褐紅色。92年前,就是在這個宴會廳,上演了一幕驚心動魄的較量。
中革軍委及地下特支經周密籌劃,克服種種困難,決定1931年12月14日起義。當日黃昏時分,駐軍換崗、換口令、戒嚴。晚上,指揮部二樓燈火通明,團級以上軍官興高采烈前來赴宴。宴會由趙博生相邀,大家被告知有“好酒好肉”招待。
起義時,王廣建被推選為起義委員會總監軍,鮑德新參與軍事指導。流動崗哨和指揮部崗哨換成嚴圖閣的三營,負責抓捕團以上赴宴軍官。盧子美被委派重要任務,理琪等人把守電臺,防止消息外露。
展覽室內的展板圖文并茂地還原了當年的場景。
酒過三巡。“啪——”拳頭重重地打在桌子上的聲音。宴會廳瞬間安靜下來。趙博生突然拉開墻上的地圖——日寇侵占的地方用粗大的紅箭頭標記。眾人震驚之余,趙博生慷慨激昂,控訴日寇罪行及蔣介石投降政策,要求每位團旅長表態是否加入紅軍。宴會廳內頓時騷動起來。
在王廣建等人監督下,嚴圖閣率領的三營發揮了重要作用。不老實的軍官被控制,樓下護兵被繳槍,兩名跳樓團長被擒獲。短暫交火,起義進展順利。
當晚,凄厲的槍聲、嘈雜的腳步聲、洪亮的吶喊聲劃破寂靜的夜晚,傳遍寧都每個角落。黎明,即將到來。
撥云見日 奔向光明
如果用一種顏色來贊美寧都,那當紅色莫屬。寧都是中央蘇區核心縣份、前期政治軍事中心,是中共蘇區中央局、中革軍委、少共國際師創建地……
為讓記者全面了解寧都起義,寧都縣政協為記者提供了縣政協紅五軍團文史資料編纂委員會編輯的《紅五軍團日志》一書。厚重的《紅五軍團日志》讓記者距離紅色歷史更近一步。
起義部隊聯絡處、起義小道、起義部隊飲水處、起義部隊領導人議事處……沿著起義部隊的足跡,記者一行驅車來到紅五軍團誕生地固厚。固厚文化站站長黃秋生當起了講解員。
起義第二天,東方欲曉。部隊在寧都城外東南角河灘集結。趙博生來到隊列前,撕碎青天白日旗,扯下國民黨帽徽,宣布起義成功。出發前,遣散不愿參加紅軍的人員,部隊迎著朝霞向蘇區進發,走出黑暗,奔向光明!
晚上,起義將士到達固厚。中革軍委代表王稼祥、劉伯堅、左權等人熱情迎接,不久向全國通電《中國工農紅軍第五軍團宣言》。宿營固厚,婦女為官兵們縫補衣服,群眾為病號尋藥送藥、喂水喂湯,再現軍民魚水情深感人畫卷。
12月16日晨,起義部隊集結于固厚圩河灘,劉伯堅宣讀中革軍委命令,宣布紅五軍團成立。季振同任總指揮,董振堂任副總指揮,趙博生任參謀長……紅五軍團誕生后,經過整訓,迅速成為紅軍一支雄師鐵軍。
如今,固厚被打造成“紅軍村”,處處紅旗招展,和紅五軍團有關的宣傳畫、展板、大型墻體彩繪生動地講述著輝煌的歷史。
不負歷史選擇,周口籍將士起義中出色完成任務,更是選擇了一條荊棘滿布又充滿光明的道路。
當年17000多人參加寧都起義,有的起義后回到了家鄉, 而8位周口將士同絕大多數起義者一樣,在黨的領導下,追尋光明,堅守信仰,寫出了精彩的人生。
鐵血革命 喋血霍源
在寧都博物館召開的座談會上,黨史專家李學文用“鐵血革命,喋血霍源”8個字,概括了王廣建短暫而光輝的一生。
王廣建早年考入軍校,歷經直奉戰爭、“北京政變”、北伐戰爭。寧都起義前,已官至國民黨二十六軍副旅長兼團長。寧都起義后曾任紅五軍團十三軍三十九師師長。1933年2月,率部參加第四次反“圍剿”,在江西宜黃縣黃陂鎮霍源村伏擊國民黨陳時驥五十九師。戰斗即將勝利時,王廣建視察前沿陣地,不幸被流彈擊中,壯烈犧牲,年僅35歲。
王廣建犧牲后,因當時信息不暢,長期“下落不明”。新中國成立后,有人說他打仗死在戰場,有人說他到了臺灣。其家屬一度被扣上“國民黨反動軍官家屬”的帽子。王廣建妻子1970年離世后,尋找王廣建下落的重任,便落在女兒王素芹身上。
父親在哪里?懷揣著希望,遠嫁安徽界首的王素芹每天都在打探消息。一次,她意外得知,父親參加寧都起義后加入紅軍,犧牲在戰場。一定要撥開歷史迷霧,讓父親九泉下安息。從此,她開啟尋父之路,在孫毅、袁血卒等老革命幫助下,終于知道了父親悲壯的經歷。1976年12月底,王廣建被追認為烈士。《革命烈士證明書》下發到王素芹戶籍所在地界首,由界首民政局送達烈屬手中。這,是對王廣建最好的告慰。一家人喜極而泣。
歷史長河,奔流不息。紅軍師長獻身許黨的故事將永遠流傳下去,在人們心中播下紅色文化的種子。
生死囑托 起名紅軍
血灑沙場的另一位紅軍將領鮑德新,1909年生。1932年入黨,曾任紅五軍團十五軍四十四師參謀長、紅十五軍參謀長,參加贛州、漳州、水口等戰役和第四次反“圍剿”。后調任紅軍第一步兵學校(彭楊步兵學校)訓練處處長,1934年第五次反“圍剿”作戰中犧牲在江西。
“若生男孩就起名紅軍,生女孩就叫紅英,革命成功后再團聚……”這是鮑德新加入紅軍不久寫信轉告妻子的話。剛剛參加起義、投身革命的鮑德新,就認準了紅軍的道路。妻子張氏產下男嬰,家人按照鮑德新的要求為其子取名鮑紅軍。然而,張氏產后一個月后因病離世。從此,鮑紅軍在孤兒院吃百家飯、穿百家衣;長大后參加抗日戰爭、解放戰爭、抗美援朝戰爭,繼承父親紅色血脈,剛毅而勇敢,育有兩兒兩女。上世紀80年代,和鮑德新一起參加寧都起義、原解放軍炮兵副司令員蘇進,到沈丘慰問,點名要找老戰友鮑德新的后人,大家才知鮑德新已于1934年在戰場犧牲。
李學文曾到鮑德新戰斗、犧牲地采訪,對鮑德新在報紙上發表的《寧都暴動紀實》記憶深刻。
“1931年12月22日,起義后的第八天,鮑德新撰寫700余字《寧都暴動紀實》發表在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蘇區中央局機關報《青年實話》上。”李學文說,那篇文章鼓舞人心,對研究寧都起義很有參考價值。
在參觀寧都縣“中央蘇區反圍剿戰爭紀念館”、于都縣“中央紅軍長征出發紀念館”時,記者分別見到了刊有這篇文章的報紙原件或復制品。文章位于一版頭題,標題醒目。《青年實話》配發編者按:“鮑同志是這次寧都暴動的指導者之一。本報于暴動之后,特請他把暴動前后經過情形寫出……”可以看出,鮑德新在寧都起義時具有一定影響力且參與了軍事指揮。
斯人已逝,幽思長存。鮑德新和《青年實話》里他的那篇文章一樣,永遠鮮活,永載史冊。
堅強苦戰 革命到底
革命熔爐,錘煉英雄品質。
嚴圖閣,1903年生。1932年初入黨,調任湘鄂贛軍區參謀長兼紅十六軍參謀長。1933年2月負責組建紅十八軍并任軍長,1934年5月負責重建紅十六師。中央紅軍長征后,他奉命留守根據地,堅持游擊戰爭。1936年秋任湘鄂贛軍區司令員。1936年戰斗中身負重傷,轉移到湖南平江縣嘉義蘆頭鷹嘴巖下紅軍指揮部治療。由于缺醫少藥,不久犧牲,時年33歲。毛主席曾稱贊“嚴圖閣同志后來表現得很好!”
村頭,天沉沉,風蕭蕭。嚴圖閣結婚三天后,選擇參軍,在村頭和愛人馬氏離別。
“放心地走吧,我會等你平安歸來!”雖有不舍,馬氏仍選擇村頭相送。海誓山盟,相守一生;愛情之花,永駐心間。翹首期盼中,馬氏苦等丈夫50多年。1973年,已是滿頭白發的馬氏終于盼來消息——嚴圖閣1936年犧牲在平江,要她和縣里工作人員一起去平江移回嚴圖閣遺骨……擦去思念的淚水,馬氏在孤苦度過,直到上世紀80年代離世。
2022年6月,記者曾到嚴圖閣犧牲地平江采訪,憑吊烈士的英靈。南方三年游擊戰爭,最能考驗一個人的信仰與忠誠。嚴圖閣的上司成了叛徒,后來情況更惡劣,省委主要領導也背叛革命。從國民黨部隊起義的嚴圖閣卻信念堅定,戰斗到最后一刻。
如今,在湖南平江縣鷹嘴巖,一條蜿蜒曲折山間公路的盡頭,便是嚴圖閣犧牲地。這是為了方便人們悼念英雄特意修建的。嚴圖閣墓地,軍旗飄飄,杜鵑綻放。
對黨無限忠誠的嚴圖閣,如流星一般劃過天空,發出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長征萬里 彩云長在
“我看到了/瀘定橋邊你躍出戰壕的模樣/你的槍吐出了一串串火舌/看到你像一朵滴血的云彩/永遠掛在大渡河的天際……”李學文曾到鹿邑采訪紅軍團長云宗連的故事,賦詩寄哀思。
云宗連起義后不久入黨,調任紅軍第一步兵學校教官、“軍委干部團”連長。曾獲中革軍委頒發的三級“紅星”獎章,任紅五軍團十三師三十七團團長。參加過第四、第五次反“圍剿”,湘江、金沙江、大渡河,留下他征戰的身影。
1921年,云宗連參軍7年未歸。1928年,云宗連父親以病重為由,讓他回家與王月英結婚。云宗連走時,把自己的戎裝照片送給王月英。
送君一別,歸期何年?王月英泣不成聲:“我等你回來!”云宗連走后,王月英生下一女。依靠幾畝薄田,母女倆艱難度日。丈夫的照片成了王月英唯一的精神家園,她經常悄悄拿出照片,看著哭,哭著看。有人多次問王月英,你咋不改嫁?王月英總是自我安慰說:“他會回來的,他想著我們娘倆哩!”度日如年中,她背地里不知流下了多少淚水。
1990年5月,王月英從云宗連戰友、水利部原副部長劉向三那里得知云宗連早已犧牲。青絲變白發,王月英苦等丈夫60多年。更心酸是,她沒有看到丈夫被批準為烈士那一天。1992年11月19日,民政部批準云宗連為革命烈士,頒發《革命烈士證明書》。證明書批準前不久,王月英因病離開人間……
如今,廣西興安紅軍長征突破湘江紀念碑園,記載云宗連犧牲在湘江之戰。戰友劉向三回憶云宗連戰死在瀘定橋畔。紅軍團長云宗連究竟犧牲在哪里,尚待考證。但是,他在人們心中,英雄不死 ,彩云長在。
膠東之魂 天福英雄
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王廣建、鮑德新、云宗連、嚴圖閣先后在反“圍剿”戰爭、紅軍長征、紅軍南方三年游擊戰爭期間犧牲。理琪,則打響膠東抗戰第一槍,在雷神廟戰斗中遇難。2014年入選全國首批300名著名抗日英烈和英雄群眾名錄。
李學文20多年前到太康縣采訪理琪事跡,在有關部門看到理琪的“黨表”。“黨表”填寫的是理琪原名“游建鐸”,1925年入黨。這說明寧都起義前,理琪已是黨員。令人費解的是,有的史料中理琪并不在寧都起義時的20多名黨員名單中。還有資料說他策動寧都起義被發覺,提前離開二十六路軍來到中央蘇區。
李學文認為,或許是起義前理琪黨員身份沒暴露。1934年,理琪還有一段被派往上海從事秘密工作的經歷,說明中央對他十分信任,再就是無線電通訊人才奇缺,所以受中央重托深入虎穴。
黨叫干啥就干啥。1936年,理琪又被派往膠東重建膠東臨時特委,領導天福山起義、威海起義。1938年2月13日,時任山東人民抗日救國軍第三軍司令員兼軍政委員會主席的理琪,率隊襲擊牟平偽政權,在雷神廟打響膠東抗戰第一槍,壯烈犧牲,年僅30歲。
硝煙彌漫,山河同悲。1945年11月7日,理琪靈柩由文登崔家口遷至棲霞英靈山。下葬那天,從崔家口到英靈山200多里路途,沿途村民自發接力將靈柩抬到英靈山,不讓靈柩落地,用最高禮遇送英雄最后一程。1962年,郭沫若為紀念理琪,寫詩稱贊:“天福英雄是理琪 獻身革命國忘私”。
鐵臂斬惡魔,熱血灑山河。天福山起義是膠東抗戰的英雄史詩,理琪也是帶著寧都起義基因的抗戰英雄。
主席教誨 永志不忘
周口籍起義將士,于朝俊、盧子美、楊百讓有幸看到革命勝利。其中,于朝俊經歷特殊。起義不久,于朝俊任紅五軍團政治部主任劉伯堅警衛員,參加第四次、第五次反“圍剿”。遵義會議后,經蕭勁光推薦調任毛主席生活管理員。起初,于朝俊認為自己沒文化,害怕到毛主席身邊工作。第一次談話后,他并沒有接受任務。幾天后,蕭勁光又找他做工作,于朝俊勉強答應試試。不久,紅軍總部正式宣布他為軍委總部管理員,具體負責毛主席、周恩來、朱德及其他軍委領導的日常生活。
長征期間,于朝俊緊跟毛主席,親身感受和目睹了毛主席的大智大勇和雄才偉略。在毛主席、中革軍委指揮下,紅軍四渡赤水、巧渡金沙江、強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爬雪山過草地,于1935年10月到達陜北。四年時間里,于朝俊深得毛主席教誨,于1939年入黨。
一張毛澤東與部分參加寧都起義同志的合影照片聞名天下。毛澤東題詞“以寧都起義的精神用于反對日本帝國主義,我們是戰無不勝的”就是以這張合影照片為背景。1938年12月,毛主席等與參加寧都起義的部分同志在延安鳳凰山中央所在地一個院落合影,于朝俊受邀請參加合影。毛主席接見寧都起義將士,是對大家的信任和鼓勵。
解放戰爭時期,于朝俊參與遼沈戰役、平津戰役后勤保障工作;新中國成立初期,隨四野南下進駐武漢;曾獲三級“八一勛章”、三級獨立自由勛章、三級解放勛章。
離休后,于朝俊保持老紅軍的本色,助人為樂,廣施善舉。1984年在武漢去世,終年80歲。
一日入黨 一生追隨
寧都縣城的薊背嶺,林木蔥蘢,曲徑通幽。如今,山頂建有趙博生烈士陵園,供后人緬懷先烈。
薊背嶺曾是處決犯人的“亂葬崗”,也是地下黨員秘密活動地點。寧都起義前夕,就是在薊背嶺,經趙博生、袁血卒介紹,盧子美宣誓入黨,成為第二十六軍中20多名中共地下黨員之一。當時,盧子美只是連長,由于對黨的忠誠,很受重用。擔任旅長董振堂與總參謀長趙博生及各旅之間的聯絡、警衛工作。領導寧都起義的董振堂事后曾寫下《二十六軍舉行暴動的行動部署與情況》一文介紹,為了確保起義成功,制訂了十條措施。其中第六條是“派盧子美同志的一連占翠微峰……”。起義時,盧子美帶領全連擔負寧都南大門的警衛。
寧都起義后,在瑞金城外沙洲壩,毛澤東、朱德、蕭勁光等同志接見了包括盧子美在內的核心黨員和特別支部。
參加紅軍后,盧子美任紅五軍團團長、少共國際師第四十五團團長。在南雄戰役中,身負重傷仍堅持指揮,被中革軍委通報表揚。參加第四、第五次反“圍剿”戰爭以及四渡赤水、搶渡金沙江、突破烏江天險等戰斗,立下赫赫戰功。
長征過草地,一次慘烈戰斗中,盧子美帶領戰士偵察敵情,彈盡被俘,不久趁敵不備逃出。沿路乞討追尋部隊未果,盧子美無奈之下回到老家開展革命工作。盧子美沒有忘記自己的黨員身份,多次冒著生命危險尋找部隊,由于條件限制,未能如愿……
上世紀70年代末的一天,盧子美在女兒陪伴下叩響了蘭州軍區的大門,要尋找當年的老戰友蕭華。
蕭華時任蘭州軍區政委。聽說紅軍老戰友來找,很是驚訝。兩人多年不見,一見如故,激動地擁抱在一起。原來,盧子美在少共國際師擔任團長不久,蕭華曾調任少共國際師政委。盧子美紅軍團長身份從此揭開。
盧子美1982年被批準為在鄉老紅軍,1983年恢復黨籍,終于圓了他多年的夢想。1985年,盧子美與世長辭。
老實本分 戰士喜愛
起義前,楊百讓是二十六路軍高級執法隊上尉隊員。他參加紅軍后的資料目前見到的很少,有關他的信息可從戰友的一篇回憶文章中管窺一斑。
《星火燎原》曾刊發開國少將魏洪亮的回憶文章《憶陳賡校長》。其中提到:“1933年8月間,我這個十七八歲的大孩子被任命為八連指導員。連長叫楊百讓,是參加寧都起義的老同志。他軍事技術很好,作戰很勇敢,待我像親兄弟一樣。唯一使人遺憾的是他還不是黨員。原因是他填表時,在出身一欄里填了個‘富農’。”
楊百讓的形象呼之欲出——雖是富農子弟,紅軍連長楊百讓老實本分、待人熱情,深受紅軍戰士喜愛。
楊百讓參加過第四、第五次反“圍剿”。1935年入黨。抗戰時期任冀東軍區十四分區參謀長。解放戰爭時期任冀東軍區獨立五師參謀長。1951年任南京軍事學院教導團團長。榮獲三級“八一勛章”、二級獨立自由勛章和二級解放勛章。1955年獲上校軍銜。
滿懷感恩之心,楊百讓服從安排,1959年轉業到新疆石油管理局任副局長,以滿腔熱情“為祖國獻石油”,把對黨的忠誠扎根祖國邊疆。
1981年,楊百讓去世,葬于愛人——老紅軍馬光清的故鄉四川通江縣。
紅色基因 代代傳承
寧都起義,是沖破黑暗、追求光明的愛國主義壯舉。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當年1.7萬人參加寧都起義,有的回到家鄉,有的下落不明,但大部分為國捐軀,成為無名烈士。目前所能收集到信息的只有300多人。
往事如煙,歲月如歌。寧都起義將士熱血鑄就的“鐵心向黨、堅持真理、愛國愛民、敢于斗爭”偉大革命精神熠熠生輝,他們的革命故事也化作年輕一代走好新時代長征路的不竭動力,告慰先烈、昭示未來,讓紅色基因世代傳承。
近幾年,隨著紅色文化的傳承,參加寧都起義的周口將士,逐漸走進公眾視野。然而他們還有許多故事需要挖掘傳承,絕大多數人對這個群體還很陌生。宣傳這個群體,講好他們的故事,任重道遠。 ②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