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燕
最近連續讀了俞敏洪的《在歲月中遠行》、曹德旺的《心若菩提》、陳曉卿的《至味在人間》等書,感觸頗深。
深在哪兒呢?
當然并非僅因為作者都是成功人士(這一向不是我的認知習慣),而是我在看似沒有太多關聯的三本書的閱讀中突然深切地體會到了“行走”的力量,且慢慢悟出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中的“行走”并非只是字面上的“行走”,而是別有深意。
當然,一家之言而已。
這“行走”,我認為可以是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亦可以是從一種經歷到另一種經歷,最后從一種心境升華為另一種心境,逐漸形成自己的思維習慣甚至三觀,最后便成了對這個世界的一種態度。
老俞在書中講到“行走第一,閱讀第二”,起初我還不以為然,因為比起行走的折騰和疲憊,我更喜歡窩在書房里聽雨、讀書。我甚至曾沾沾自喜:足不出戶一樣可以通過閱讀了解這個世界的前世和今生,甚至未來的動向。之于我這種只要能扔我幾本書、有必要的吃喝用品,我能宅在房間里一直不出門的人來說,發現閱讀的樂趣并竊喜自以為掌握了人生的鑰匙曾讓我激動不已,直到看到老俞的這句話。
如果說這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有些恭維之嫌。因為在這之前,“行萬里路”的老話聽過無數次了,或許只是沒有這一次深刻而已。有些東西,真的得到一定的年齡才能真正體會,機緣大概就是這般光景吧。
“讀你的文字,能感覺到你大部分的人生經歷其實都是來自于讀書。”朋友說。
所以呢?我問。
“當然,并不是說你的文字不好。我只是覺得它好似溫室里的花朵,美是美,卻缺少了一股力量和勇氣。”對方解釋。
閑聊的這段話,給了我很多思考。
想到以前也曾有朋友提及,說我過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偏溺于一摞摞的書本,不善與人溝通,也不想與人交流,這是寫作者的大忌——脫離現實生活。亦有人半開玩笑說我寫出的文字不夠犀利,過于“摟著”,不夠野。
每每有朋友或老師提到這些,我總是赧然,羞愧感直沖腦門。被人拿到臺面上評論文字,對我來說就像衣不蔽體立于人前,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說實話,這些建議我都聽進去了,可惜我悟性不夠,進步緩慢。
幸好,若不出意外,差不多還有五十年可活。
慢慢悟吧,我在心中喟嘆。
寫作于我,是從十五歲就在心中一直默默堅持的夢想。從小不在父母身邊的孤獨感和自身內心敏感,養成了我不肯輕易表露內心的性格,于是寫下來向自己訴說就成了一種習慣。
行走,某種意義上是健康的呈現和閱歷的累積,它能使一個人豐富起來,逐漸擁有自己的認知和態度。如果說俞敏洪的書讓我窺見了“行走”的天機,那么曹德旺的《心若菩提》和陳曉卿的《至味在人間》則使我觸碰到了“行走”過程中的經歷和心境。
“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這是我讀完《心若菩提》之后腦海里盤旋許久的一句話。書中曹德旺描述自己在遇到人生難以抉擇的大事前總是要去寺廟里找一個老和尚占卜一卦,再做定奪。
呃,信命嗎?
歸結為“命運”二字也不無道理,但一路走來所受的苦、扛的難、流的淚、咬的牙,過往種種,最后都沉淀為一種淡然與超然,這才是人生真正的財富吧。
沒有一個寫作者能繞開童年繞開故土,繞開那塊心中最柔軟也最堅硬的地方。
有人愛家鄉的那群人,有人愛家鄉的那座橋,有人愛家鄉的那口井,甚至有人愛家鄉的泥土味和村口那棵歪脖子棗樹。當然,像陳曉卿一樣愛家鄉美食的亦不在少數。可是像他一樣無論走到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依然能在舌尖上丈量出異鄉與故土距離的人難得一遇。
越成長,越意識到這世上沒有篤定不變的事情。如同我曾一度喜歡閱讀甚于行走,如今我卻迫不及待想要把手中的書裝進行李箱。
在閱讀中行走,在行走中閱讀,是一種身體與靈魂的共鳴。讀書,方知胸中不足;走路才能堪補寡聞。
人生忽然,只此一生,不留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