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王錦春 王吉城 文/圖
理琪,從周口太康走出的著名抗日英烈。
他,地主家的少爺成長為太康最早的中共黨員。
他,參加著名的寧都起義,到上海從事秘密工作。
他,在膠東成功發動天福山抗日武裝起義,開啟紅色膠東時代。
他,取名理琪有什么含義?
他,領導膠東抗戰,著名作家馮德英在小說《山菊花》中有大量描述。
他,是犧牲在膠東抗日戰場上的最高將領。遷葬時,當地百姓用最高禮儀為其送行。
他,犧牲十多年后,為什么姐姐“千里尋弟”?
他,在膠東大地享有殊榮,被譽為“天福英雄”“膠東之魂”。
……
今天,我們幸福地生活在“理琪們”用犧牲換來的太平盛世,作為理琪家鄉人,沿著理琪的革命足跡,采訪他的紅色故事,感悟他的人格情懷,愈發感覺到我們對他的了解遠遠不夠。他的事跡需要更多人銘記,他的精神需要世代傳承。讓我們一起走近理琪……
太康最早 中共黨員
盛夏時節,在理琪家鄉太康縣,記者見到一份珍貴的理琪手稿。在一張發黃的紙上,工整地寫著這樣幾句話:“我們辦講習所培養了一批反封建骨干,為廣泛發動農民,急需粘貼標語口號。我擬了幾條供兄參考一下。一、天下窮人是一家。二、不勞而獲是剝削。三、打倒剝削者。四、幸福靠雙手,世上沒有神仙。五、工農是天下的主人。六、敬神不如敬父母。七、燒香不如孝雙親。兄修改后寫二百多幅,粘貼韓莊和四周村莊……”
這是1925年7月間,理琪給好友的來信。
還有一封信,已經捐獻給了山東省威海市文登區天福山起義紀念館。從原件的照片中可以看到,1925年8月中旬,他又給家人去信:“我受黨派遣急需到開封無線電學校報到……前幾個月辦講習所和扒廟拉神胎運動中,你對我幫助很大,感激不盡。你要相信,共產主義一定能實現!”
1925年七八月間寫這兩封信時,理琪才17歲。這年4月,他已經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成為太康最早的中共黨員。紙短意長,在書信中,讓人感受到理琪渴望推翻舊社會、砸爛舊枷鎖的強烈愿望,字里行間閃爍著共產主義信仰的光芒。他堅信共產主義大旗一定會紅遍神州、高高飄揚。
理琪,原名游建鐸。他并不是因為家里窮才鬧革命的。1908年12月,理琪出生在太康縣大許寨游莊村的一個地主家庭。從小飽讀詩書、衣食無憂,但他未染紈绔習氣,沒有成為地主家的大少爺,而是逐步成為一位堅定的革命者。
1924年,懷揣夢想,理琪離開家鄉來到開封圣安德烈中學學習。他關心國家大事,課余飯后,常到圖書館翻看報紙雜志,對政治形勢了解得越來越多。隨著眼界日漸開闊,他的思想更加激蕩開放。感嘆命之不均的無奈,常在他日記中閃現:“人之環境何相異之深也,何天之生人之不均也!”他渴望擺脫舊制度的桎梏,見到陽光四射的新世界。
小小少年,有了更多人生思考。他向往光明自由,希望光明將那“尚沒有覺悟”的人“震醒”。為追尋真理,他如饑似渴研讀進步書刊。
一個幽靈,共產主義的幽靈,在歐洲游蕩,也游蕩到了華夏大地。《共產黨宣言》等進步書刊驅散長夜的黑暗,像曙光一樣透進理琪的心窗,使他的思想覺悟迅速提高。隨著開封革命形勢進一步發展,理琪接觸到了共產黨人,認定自己找到了人生的北斗星,義無反顧地加入共產黨。
入黨后的理琪,思想上和舊社會徹底決裂,一言一行聽黨、一舉一動為黨。太康縣黨史研究室軒人杰告訴記者:“理琪是太康最早的共產黨員。他走向信仰共產主義道路,有一個不滿現實、同情弱者、矢志不渝的過程。”
入黨不久,理琪受黨派遣離開學校,回家鄉太康開展革命斗爭。根據國共合作需要,他參加國民黨太康縣黨部籌建,積極發動群眾,開展反帝反封建斗爭。
為培養農民運動骨干,他在老家游莊村開辦了農民運動講習所。在理琪老家一個小院子里,他的侄孫游仁杰介紹說:“當時參加講習所的學員有30多人,地點就在村東頭的一片小樹林里。”
理琪開辦農民運動講習所,都進行了哪些活動?軒人杰說:“在這里,理琪向學員講解革命道理,教育大家聯合起來,為建立農民協會奠定了基礎。他發動群眾毀廟宇、拉神胎,并親自組織、帶領幾百名農民來到附近的固窯、韓店等村,推倒土地廟、龍王廟里的神胎。這些事在當地農民中震動很大。”
顯然,開頭提到理琪的兩封親筆信,就是在這個背景下完成的。
1925年秋,遵照黨的安排,理琪又離開了太康縣,來到開封,考入西北軍無線電學校。學習期間,理琪有幸認識了同齡人鄧汝訓。
恰同學少年,風華正茂;書生意氣,揮斥方遒。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信仰,使兩人越走越近。畢業后,鄧汝訓曾到中共河南省委工作。理琪留在馮玉祥西北軍擔任電臺報務員,按照指示從事黨的地下工作。
誰也不會想到,同窗好友鄧汝訓,多年后竟是理琪踏上膠東這塊土地的重要介紹人。
在默默等待中,理琪就像干渴的大地,需要一聲霹靂驚雷,迎接久違的甘霖。
寧都起義 精神洗禮
1927年的中國時局風云變幻,中國共產黨在艱難中前行。理琪遵照黨的指示,仍在國民黨部隊從事地下工作。1930年,馮玉祥的西北軍中原大戰敗北后,被蔣介石改編為國民黨第二十六路軍。這樣,潛伏在西北軍的理琪成了國民黨第二十六路軍的一員。
為鞏固獨裁統治,徹底消滅紅軍,蔣介石發動大規模的“圍剿”。三次“圍剿”均告失敗后,蔣介石玩弄“一箭雙雕”之計,派不是嫡系的國民黨第二十六路軍至江西寧都剿共。于是,理琪也隨軍來到了寧都。
在寧都,潛伏軍中且懂得無線電通信技術的理琪有了施展才能的機會。他一面進行瓦解敵軍、策動國民黨士兵嘩變的“兵運活動”,一面搜集敵人的軍事情報提供給紅軍,幫助蘇區軍民粉碎國民黨反動派的軍事“圍剿”。
與此同時,地下黨組織緊鑼密鼓地做國民黨第二十六路軍參謀長趙博生及軍中高、中級軍官的工作,并取得積極進展。
理琪盼望已久的驚雷來了。1931年12月14日,在中共地下特支領導下,國民黨第二十六路軍1.7萬人攜兩萬多件武器勝利舉行寧都起義,改編為紅五軍團。這次愛國主義壯舉中,有記載的8名周口人參加寧都起義,其中就有理琪。
理琪這段歷史充滿傳奇。有的資料中,理琪不在寧都起義前夕國民黨第二十六路軍中20多位地下共產黨員名單中。有的資料中,他策動寧都起義被發覺,提前離開回到中央蘇區。
寧都起義時,理琪是地下黨員嗎?他參加寧都起義沒有?今年5月初,記者曾遠赴江西寧都采訪。黨史研究專家、《雄師鐵軍——寧都起義將士錄》作者、江西寧都人李學文,耗費20年之功研究寧都起義歷史,多年前曾到周口采訪,對周口籍起義將士歷史比較熟悉。
在寧都縣博物館召開的座談會上,李學文認為,理琪1925年入黨,參加了寧都起義。他保密工作做得好,不暴露黨員身份以適應以后更重要的隱蔽工作。
“風雷吼,戰旗亂,人聲歡。鐵臂舞劍,慷慨悲歌投明棄暗。揮干戈驅倭虜,收復黑水白山。壯志凌霄漢,重整舊河山,神功創奇觀。”寧都起義成功后,理琪按捺不住興奮之情,賦詩一首,慷慨激昂,放聲吟唱,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寧都起義,理琪接受精神洗禮——可愛的中國,也只能由中國共產黨引導走向光明。為了黨的壯麗事業,他愿傾注一生心血為之奮斗,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聽黨召喚 潛伏上海
紅色經典電影《永不消逝的電波》中,共產黨員李俠來到大上海,從事黨的秘密情報工作,成為我黨無數潛伏者的代表人物。理琪也有一段同樣的經歷。
寧都起義成功后,理琪沒有暴露身份,繼續潛伏在國民黨部隊,一次秘密向蘇區發報時不幸走漏風聲,遭到追捕。但他機警脫險,長途跋涉,到達中央蘇區瑞金。來到瑞金,理琪利用操控無線電收發業務的便利條件,不斷關注國民黨部隊動向,一旦發現有重要情報立即報告,這為前方紅軍部隊粉碎敵人圍追堵截、挫敗“圍剿”陰謀作出重要貢獻。
1934年初秋,萬山紅遍,層林盡染。
一天上午,上級組織的一位領導人突然找他單獨談話,讓他離開蘇區,立即到上海,在白色恐怖中從事黨的地下工作。
黨組織之所以讓理琪到上海中央機關做地下工作,一方面因為電臺報務人才極缺,另一方面也是對他的充分信任。
到上海開展地下工作,需要極大的勇氣和膽量。帶著黨的重托,理琪義無反顧地來到中央機關做電報收發工作。他身負機要重任,總是巧妙而出色地完成任務。然而,上海斗爭形勢嚴峻,隱蔽中的我黨地下組織遭到敵人破壞,許多活動被迫暫時停止下來。一些地下工作者也暫時與組織失去聯系,完全處于孤立無助的境地,十分險惡。理琪經常餓著肚子流浪街頭,但他懷著對黨赤誠的心堅持斗爭。1935年下半年,理琪與黨組織失去了聯系,無法在上海開展工作。
正當他為尋找黨的組織焦灼萬分時,和他經常保持聯系、在河南省委組織部工作的同窗好友鄧汝訓突然來信,問他愿不愿意到膠東開展革命斗爭……
危難之際 領航膠東
膠東,名稱來源于秦朝膠東郡,大范圍指膠萊河以東地區,小范圍指煙臺、威海地區。在風云激蕩的歷史節點上,膠東一些村莊黨的活動如星星之火,以銳不可當之勢迅速點燃了群眾的革命熱情。然而,反動勢力對人民實行了慘無人道的屠殺。特別是1935年11月29日(農歷十一月初四)膠東“一一·四”暴動失敗后,國民黨軍隊進行了瘋狂的“清鄉”。大批暴動隊員被抓被殺,膠東各縣黨組織慘遭破壞,整個膠東處于一片白色恐怖中。第三屆中共膠東特委書記張連珠被捕,國民黨將其殺害后,人頭懸掛文登城門示眾3天。在文登被捕的共產黨員和群眾達3000多人,一次被殺30多人,城內一片血雨腥風。乳山縣(原屬牟平、海陽地)有關資料記載,全縣有230多名黨員被敵人殺害,有的被扒心挖膽,有的頭顱被割掛在城門或電線桿上示眾。
膠東東部的革命火種,幾乎全部被撲滅。
接到同窗好友鄧汝訓來信時,在上海的理琪從報紙上得知“膠東赤匪猖獗”,國民黨對“一一·四”暴動血腥鎮壓,此去膠東同樣冒著巨大危險……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從上海到膠東,理琪的革命生涯走向高潮。
理琪不是膠東人,本和膠東無任何關系,是什么原因和力量讓理琪毅然決然來到膠東這塊陌生的大地?他是怎樣和膠東黨組織接上關系的?
今年6月15日,記者遠赴膠東,和威海市文登區紅色膠東研究會會長許建中共同追尋理琪戰斗足跡,擦亮這段歲月印痕。
“西字城里黨旗紅,理琪豪邁來膠東”。這是2022年12月,曾擔任中央軍委副主席、國務委員兼國防部長的遲浩田上將,紀念理琪來膠東重燃革命烽火的題詞,道出其中一段驚心動魄的歷史。
在文登、榮成、威海衛交界處,連綿起伏的山脈將西字城村深情地攬入懷中。村莊不大,卻濃縮了一個時代的革命風云。記者一行驅車來到西字城村鄧汝訓老宅。老宅紅瓦黃墻,充滿滄桑。在這里,許建中還原了理琪初到膠東時的一些場景。
“一一·四”暴動失敗,膠東黨組織群龍無首,和上級失去聯系。當時在河南省委工作的鄧汝訓收到老家文登黨組織求助信后,在無法找到上級黨組織的危急情況下,果斷選擇了理琪。理琪是黨員且有著大城市地下工作經驗,還有深厚的馬列主義理論功底和城市暴動經驗,相信他能攜民眾及同志開辟膠東革命新天地。鄧汝訓特意安排理琪,到膠東后找文登臨時縣委書記、溝于家村的張修己聯系。
黨在危難時刻,即使前方是刀山火海,理琪也把生死置之度外,接下異地黨組織請求,決心遠赴膠東挽救危局。
1936年1月,理琪化名“王奇”,身著長袍,乘船由上海輾轉至文登。當時負責接頭的地下交通員后來回憶初見理琪的情景——“長袍先生提著木箱,在冷風里筆直地站在集市旁邊一棵大樹下,他大約二十七八歲的樣子,細身材,中等以上個子,圓臉型,大眼睛,戴副眼鏡,清瘦干練,斯斯文文的。只感到此人沉穩、堅定,眼神深邃而銳利,讓人一看就生出希望來,這是個渾身洋溢著激情的人,這是個蘊藏著無限能量的人。”
受文登臨時縣委書記張修己指派,西字城村地下黨員前去迎接理琪。夜幕掩護下,理琪在西字城村暫住。過了兩天,理琪找到鄧汝訓家,向鄧家人出示了鄧汝訓親筆信。信中寫道:“今來人王奇弟,是我結拜金蘭兄弟,情同手足,仁道甚厚。彼來故鄉,一則拜認母親,二則順銷文房四寶。望兄長稟告母親以客相待……”
理琪拜鄧母為干娘,在鄧汝訓家暫住下來,并與黨員劉慶華取得聯系,初步了解了膠東的情況。
“十幾天后,理琪由人護送,夜行崎嶇山路,來到六里地外溝于家村的張修己家,也就是文登臨時縣委所在地。”許建中說,理琪是外地人,口音不同,容易暴露目標。大家把理琪當親人,經常教他當地方言,親密無間。
理琪到溝于家村住在張修己家,白天隱蔽在張家的西間聽取匯報,晚上和張修己穿山越嶺,物色發展新黨員。
風起云涌的膠東大地,需要一場摧枯拉朽的革命。在理琪指導下,膠東革命猶如漫漫黑夜里有了指路明燈。革命同志有了主心骨,以更大勇氣迎接新的挑戰。
來到膠東一段時間后,為了革命斗爭的需要,也為了表達內心的堅定理想信念,他開始使用理琪這個名字。為什么選用這兩個字?他從革命導師列寧的原名“弗拉基米爾 ·伊里奇·烏里揚諾夫”中取 “里奇”兩字的諧音,理琪這個名字從此產生了。從游建鐸到王奇,再到理琪,他在革命道路上始終向前。
一封長信 撥正航向
如今,溝于家村中共膠東特委舊址門口設置了保護標志,屬文登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舊址房頂由厚厚的貝草鋪設而成,保持了戰爭年代原貌。
理琪起居室內按原貌復原,筆墨紙硯、桌子柜子擺放整齊。展廳內,各種紅色文物、紅色歷史以實物和圖文并茂的形式展示出來。
“理琪的到來,使膠東革命火焰重新燃起。為躲避敵人‘清剿’,理琪后來又到威海衛、濟南避險。不久,第二次來到溝于家村。”許建中說,1936年4月,黨組織在溝于家村建立膠東臨時特委,理琪任書記。
聽說記者來自理琪老家周口,溝于家村黨支部書記杭良很驚奇、很高興。這也是多年來,他第一次向理琪家鄉的記者講理琪:“現在,我們溝于家村委會里有一位會計,他姥爺當年就是理琪的秘書呢……”
“大雪飄飄在空中,膠東正在鬧暴動……機槍大炮轟,多少烈士鮮血紅……”展廳內,《膠東正在鬧暴動》的詞譜展板占據門與床之間大半個墻壁,將人帶回烽火硝煙的戰爭年代。
膠東臨時特委成立后,為加強膠東黨的思想和組織建設,理琪曾創辦《真理報》。他擔任主編,親手撰稿。每逢橋頭集日,黨員就偷偷將《真理報》提前張貼在集市的大樹上或石碑上。第二天趕集時再混在人群中觀察眾人的反應。常常聽到有人悄悄議論說,這個小報真好,說的道理很對。《真理報》先后出版5期,吹響了戰斗號角。
白色恐怖中,敵人經常“清鄉”。為了安全,理琪常常從一個村轉移到另一個村,在極端危險與困苦的情況下,他深入基層做了大量基礎研究工作。
參照在中央蘇區時的經歷,1936年6月,理琪撰寫15000多字的《給各級黨同志的一封信》。這封信,從思想、政治、組織、軍事等方面總結了過去階段膠東黨的工作,分析了當前斗爭形勢,提出了近階段膠東黨組織的任務。這也是指導膠東革命的第一份文件,飽含馬列主義思想,一經發出,當即在基層黨組織中產生了積極而深遠的影響。
一封信,撥正膠東革命航向。膠東黨組織在這份文件精神指導下,如雨后春筍般迅速恢復壯大。
在泥墻斑駁的理琪起居室,記者仿佛看到,如豆燈光下,理琪正總結“一一·四”暴動失敗經驗教訓,撰寫《給各級黨同志的一封信》,餓了,啃口餅子;喝了,喝口涼水,奮力重燃膠東革命星星之火。
為保護膠東特委舊址,村里修路時專門將房子保留下來。十幾年前的春節,有小孩放鞭炮,將膠東特委舊址房頂燒著了。現任村黨支部書記杭良和村民冒著危險上房頂將大火撲滅。紅色遺址,承載著珍貴的紅色記憶,是村里人永遠的精神財富。目前,村里正進行膠東特委舊址修復,打造紅色研學點,建設紅色文旅村莊。不僅節假日,平日人們也常來這里尋找革命初心、緬懷革命先烈。
村黨支部書記杭良深情地說:“理琪作為河南人,在膠東革命遭遇困境的關鍵時期,來這里指導膠東革命,群眾都很尊重他、感激他,更懷念他。”②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