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建軍
緊鄰老周口新渡口的東側曾經有一個酒坊,《周口市志》(1994版)上稱之為新渡口酒館,據說當時老百姓也都是這樣稱呼的。它不僅是舊時周口酒坊的一個縮影,還是周口市酒廠的前身呢。
新渡口也稱新埠口,大抵是相對于老埠口而言的。清乾隆十二年《商水縣志》載:“周家埠口,縣治東北十八里沙河渡口,南通汝蔡、北通陳汴沖路也,原止一津,今市廣人眾,非一渡所能給,設渡船數處,一曰齊家埠口,在市之東首下流;一曰新埠口,在齊家埠口之上;一曰老街埠口,在市之中,即舊日周家埠口也……”。乾隆五十九年《周口河北腳行送錢成規碑記》中則有“果子街(送至)新渡口六文”的字樣,說明新渡口在清乾隆年間就已經設立了。至于新渡口酒館的創設時間和名號,確乎是沒有具體詳考。周口河北的新渡口對著三圣街,現年八十多歲的張全祿原在三圣街住,據老先生回憶,新渡口的酒作坊(酒館)在周口解放前肯定就有了,為此他還專門結合記憶畫了一張新渡口示意圖。緊鄰著新渡口以東的河堤向南凸出,墊起了一個不小的院落,圍墻高聳,這個就是釀酒的作坊也即酒館所在。面向北面順河街是幾間門面房,后面有東屋西屋和作坊倉庫,專營酒的釀造買賣,批發兼顧零售,時常顧客盈門。
雖然說不準新渡口酒館的具體開辦時間,但據《周口市志》所言,清朝中后期,周口已有了前店后作的私家酒館,并且多為山西人所開。比如清乾隆年間河南巡撫尹會一的奏報:“豫省本系產麥之區,每至收成,西商協其厚貲在于碼頭集鎮開坊踏曲,如祥符之朱仙鎮、陳橋,陳州府之周家口……皆淵藪也”,這一段文字說明,酒曲已是當時周家口輸出的重要商品之一,且主要由山西商人經營,雖屢禁而不止。既然有收麥踏曲,那造酒也該是順理成章的事了。講到這,再想想周口關帝廟石欄板上牧童遙指杏花村的雕塑,酒幌子里面是否也蘊含了山陜商人特別的鄉愁呢。
關于新渡口酒館的名號,張全祿老先生沒有什么印象了。原在沙河南岸周口新街住的王羨榮老先生回憶,“晉商開的燒鍋酒坊也很出名,如晉泰涌、義泰涌、萬泉涌等十來家,其中以南岸新街的晉泰酒館最負盛譽,所產糧食發酵的‘十年狀元紅’,濃度很高……經常見到晉泰酒館的店員背著小酒簍,到處給零售商販送酒”。由此看來,新渡口酒館的名號和業態也或如此。
直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前夕,周口釀酒的工藝還都是按傳統的土法手工操作,分單燒、雙燒和截半,產品是單一用糧食釀成的曲酒(也叫蒸酒、明流子酒)。上世紀五十年代初期,周口市人民政府分別以60石和65石小麥把新渡口酒館和筢子街酒館的全部廠房設備從私人手中購回,利用老的江南會館、玉皇廟,成立周口市酒廠。之后又把淮陽酒廠的設備、人員合并到周口市酒廠,新建了廠房,并安裝使用了較為先進的生產設備。1958年的時候改造加固堤防,原新渡口酒館拆除。
作為新渡口酒館的延續,江南會館有必要提一提。據周口文史資料《三川記憶》,江南會館,又名安徽會館,位于周口河北慶豐街一帶,由江南主要是安徽的旅周商人于乾隆三十七年(1772年)營建,占地15畝,內塑關帝像,又有“草關帝廟”“曹關帝廟”“槽關帝廟”的不同說法。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初,被原周口市酒廠(即后來的四五酒廠)占用,“文化大革命”后,在擴建廠房時拆除,期間發現大量帶有“江南會館”標記的大青磚,做工精細、堅固耐用。
“白發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時代總是在波浪中前進的,而今的關帝廟歷史街區正在開展新的城市更新設計,相信在傳承歷史、融匯古今的新時代背景下,具有周口歷史特色的渡口文化、會館文化、關帝文化、商貿文化,以及近現代手工業和工業文化等一定會有一種新的展現。屆時,我想會不會有三五好友做伴,開啟一場沙潁文旅,自新渡口碼頭登岸,在街巷的游走中驀然看到一個酒坊,名字就叫“新渡口”酒館。②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