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純江
春來春又去,花開花又落。
在春天轉身離去的時刻,花枝招展的世界仿佛一夜間卸去了粉衣紅裳,蔓延開來的綠色讓大地變得生機盎然。而此時,滿城的薔薇花在一片片綠蔭環繞中開了。紅的、紫的、粉的、黃的、白的,還有綠的,公園里、道路邊、河坡上,滿眼滿眼的薔薇花開了。“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此時的世界,仿佛成了薔薇花的世界。
宋人鄭剛中在一首詩里寫道:“一架薔薇四面垂,花工不苦費胭脂。淡紅點染輕隨粉,浥偏幽香清露知。”春雨淋過,春風吹過,上清湖滿枝滿墻的薔薇花便開了。鮮艷的花朵盛開在一片綠色的海洋里,葳蕤的綠葉環繞著多彩的薔薇花,讓花墻更加迷人。在一片湖光山色里,在一道道花墻邊,花枝招展的美女簇擁著,且歌且舞,顧盼生姿,讓人分不清哪是少女一般的薔薇花,哪是薔薇花一般美麗的少女。
抖音里滿是拍攝薔薇花的視頻,那些盛開著薔薇花的公園、河道、街道,都成了愛美者的打卡地。人們給美女點贊,也給美女一般美麗的薔薇花點贊。
春末夏初,繁花落盡,草木蔥蘢,這個季節,除了月季花外,薔薇花就是最燦爛的花了。宋人張侃說:“多謝東風巧剪裁,朱朱白白待春開。”朱朱白白的薔薇花不是報春花,卻為春天的落幕畫上了一個美麗的符號。繁花落盡,輪到薔薇開花的時候,春天已經漸行漸遠,之后便是炙熱的夏天。而薔薇花,在初夏依然嬌艷似火!在初夏的陽光里,在黃鸝的鳴囀中,在微風的吹拂下,在雨水的滋潤下,“薔薇紅透更精神”。唐代詩人吳融說:“萬卉春風度,繁花夏景長。館娃人盡醉,西子始新妝。”在西施一般美麗的薔薇花的裝扮下,初夏的風光依舊醉人。
在花的世界里,薔薇與月季、玫瑰合稱薔薇三姐妹。她們是一樣的絢麗迷人,只是薔薇花多了些婀娜,更顯得風情萬種。園丁用薔薇柔細的枝條編織出各種造型,枝枝蔓蔓的薔薇花攀援在墻上、木架上,用一腔柔情編織成一個個繁花似錦的故事。你在欣賞薔薇花的時候,千萬別動“摘花”的壞心思,須知薔薇花“雖然面似佳人笑,滿體鋒铓解刺人”。這一點,是與“帶刺的玫瑰”“荊棘月季”無異的。
有一天,我騎車穿行在一個逼仄的巷道,忽聞一股幽香,抬頭望去,一墻薔薇正怒放。開滿鮮花的院子里,一位老者端坐在一張石桌旁,正舉杯小酌。斯人斯景,讓我想到了明代詩人魯鐸的一首詩:“獨酌薔薇下,花陰亂午風。有時殘露滴,剛著酒杯中。”我心想,如果退休了,也要在老家種植一院薔薇,在夕陽晚照里,啜一盞香茗,讀一本唐詩,該是何等愜意啊!
其實,在鹿邑縣城,不止上清湖的薔薇花好看,沿上清湖南側的衛真路一直向東,整個衛真路西延段都開著美麗的薔薇花。風景河的一道河坡上,盛開的薔薇花更是美景如畫。在暮春的陽光下,比翼雙飛的燕子翩翩起舞,垂柳上的黃鸝婉轉歌唱,讓我不禁吟誦起楊萬里的《入城》:“杜鵑有底怨春啼,燕子無端貼水飛。不種自紅仍自白,野酴醾壓野薔薇。”
所以,多愁善感的李清照臥病在床時看到盛開的薔薇花,也拿起筆寫道:“春殘何事苦思鄉,病里梳頭恨最長。梁燕語多終日在,薔薇風細一簾香。”我仿佛看到,孤苦伶仃的李清照,梳頭時聽到了燕子呢喃,看到了薔薇花鮮艷,一時間竟忘記了憂愁。而這薔薇花開,何曾不讓白居易著迷?他居然“移根易地莫憔悴,野外庭前一種春。少府無妻春寂寞,花開將爾當夫人”,簡直是“花癡”一枚!
是啊,薔薇花誰人不喜?暮春時節,薔薇花開滿了古城,鮮艷的色彩染紅了街道、公園,馥郁的香味溢滿了天空,真是“滿架薔薇一城香”啊!開滿薔薇花的古城像一首古詩,每一朵薔薇花,都是詩的韻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