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素芝
周口文學館要開館了,一件周口文學史上的盛事就要夢想成真,作為一個從年輕時就有著文學夢的書生,一個從讀者到作者的業余作家,我一直是心懷期待的。開館當天,和淮陽的幾個文友一大早匆匆而行,那顆朝圣的心,竟讓我的心情變得急迫。
進入文學館所在的鐵路公園,周口文學館像一本大書莊嚴地安臥在紅塵中,徽派的色調,典雅莊嚴,讓我朝圣的心頓時加速。步入核心展區,米黃色的影壁墻撲面而來,“周口文學館——文脈綿長”幾個字熠熠生輝。整個展廳以木色為基調,從先秦的燦爛曙光開始,沿著秦漢、魏晉南北朝、隋唐、宋元、明清、現代、當代、新時期文學大事記等歷史脈絡依次展開,中間是書架或展板,收有周口籍文人、旅居周口文人、周口作家的相關作品。
我靜默地誦讀著這些圖文并茂的文字,不敢有半點聲響,生怕驚擾了安臥其間的先賢。陳地是人文始祖太昊伏羲氏和神農氏之都,是中華民族的發祥地之一。幾千年來,沿著伏羲都宛丘畫八卦、神農都陳的神話,既有商高宗武丁和其相傅說之作《尚書·說命》,又有出自《尚書·夏書》的《五子之歌》。更有《洪范·九疇》揭示了自然與社會的“天地之大法”,《老子》上承易道之幽光,下開道統之無窮,成為中國歷史上首部完整的哲學著作。
就讀書人而言,《詩經》中的《陳風》更耳熟能詳。“子之湯兮,宛丘之上兮。洵有情兮,而無望兮……”在歡騰熱鬧的鼓聲、缶聲中,一個巫女從宛丘山坡頂舞到山腰中,又舞到山坡下,旋舞中,她從寒冬到炎夏,時間變了,空間變了,舞姿沒變,仍是那么神彩飛揚、熱烈奔放……
巫風熾盛,巫舞四季不斷,穿越2500年,《宛丘》讓我們見證了當時陳國原始宗教的狂熱。
陳地文明濫觴的曙光像一塊磁鐵吸引著數不清的文學大家在此駐足。孔子來陳講學四年,開啟陳地學風。唐宋以降,數不清的文學大家李商隱、張九齡、李白、白居易、蘇軾、蘇轍、晏殊、范仲淹、沈括等,或寓居或做官在此,詩詞歌賦不絕于耳。
“宛丘先生長如丘,宛丘學舍小如舟。常時低頭誦經史,忽然欠伸屋打頭……”蘇軾對在陳州教授的弟弟蘇轍的調侃讓我們看到一個“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高潔形象。
蘇軾筆下的宛丘先生是其弟蘇轍,宛丘卻是我生活的樂土和精神家園。這些動人的故事長存在周口人的記憶里,其后的“包公下陳州”更是婦孺皆知,對后世文學藝術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幾百年后的今天, 60多位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活躍于當代文壇,成就了“周口作家群”之譽。
伴著鵝黃的燈光和書香,穿梭在這個充滿書卷氣和歷史感的展館里,似行走在涓涓流淌的文學溪流中,又似一個人與文學的私密約會,我多少有被驚到的感覺,感覺多年前一個癡癡的夢,一個虛無縹緲的夢,今天真真切切地實現了。
文學是什么?相信一百個人心中有一百個答案,對于我,文學是光,是熱,是圣潔,是溫暖。而對一個城市來說,透過一個凝聚時代文學精華的展陳,可深切地感受到地域文化的力量及先哲睿智的光芒,并成為一個地域永不迷失的時代坐標。
我想,文學并不虛幻,也不遙遠,她就長存于每個人的心中,在冥冥中期許心靈的呼喚。從文學館走出來回望的一剎那間,忽然覺得周口通往世界的門開了,周口人從此有了仰望星空的能力,并能時時感應來自星空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