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奧旗

我的家鄉在豫東周口，這片土地上有唱大戲的傳統，逢有重大節日，或者哪家哪戶有大事要辦，就會請來戲班或多或少唱上幾天，唱戲的幾天里，是十分熱鬧的。

爺爺愛聽戲，前幾年，家里人給爺爺買了輛電動三輪車，有了新的代步工具后，爺爺聽說哪個地方唱大戲便會坐不住，還要拉著我一起去。

其實爺爺會騎電動三輪車，但他每次都要拉著我去。我騎著電動三輪車，他搬個小板凳往上面一坐，點上一根煙，像個大老板一樣，十分逍遙。爺爺說，我去了，不僅他聽戲時有了伴，同時也有了專職司機。

記得我很小的時候，爺爺便經常帶我去聽戲，久而久之，我真聽了不少戲。周口是個戲劇大市、文化大市，豫劇在豫東這一帶獨成一派，越調在周口也得到了傳承和發展。太康還有道情劇團，劇種也非常多，正因為劇種多，所以劇團也多，劇團一多，戲就唱得勤了，這個村子剛唱完幾天，那個村子也開始唱戲。

由于經常被爺爺帶著聽戲，童年時期我聽過的大戲至少不下五十場，直至今日，我仍能回憶起許多豫劇名篇。

在我記憶中，印象最深的是豫東“紅臉王”劉忠河老先生的《打金枝》，至今我仍然記得劉老先生那雄渾的嗓音和那張大紅臉臉譜。劉忠河老先生的唱腔雄厚、有力、高亢，具有濃厚的豫東鄉音，聽起來十分悅耳和舒服。

記憶中，劉忠河老先生在戲曲中常扮演帝王形象，因此也被戲曲評論家贊譽為“一腔清音，半壁江山”。

我小時候愿意和爺爺一起去聽戲，其實是沖著戲臺旁小攤上好吃的東西去的。哪個地方唱大戲，小商小販是最清楚的，用我老家的話說，這些“攆戲臺子”哪里有戲、哪里還沒開唱，他們都一清二楚，大家打聽哪里還會唱戲的時候，一般都會找這些“攆戲臺子”打聽。我當時年紀小，戲哪聽得進去？爺爺拉著我去，是想有個伴，可真到了戲臺旁，就由不得爺爺了，我一會想吃這，一會想吃那，啥都想要。爺爺為了認真聽戲，不被我打擾，對我的要求基本是百依百順。

回村后，爺爺碰到熟人，總是興高采烈評價戲聽得不錯，我也會在下面附和著：“是啊，聽戲真的很不錯。”別人問：“你聽的啥?。俊蔽腋吲d地說：“小熊餅干和噴香的燒餅……”這個時候，大家就會笑得前仰后合，十分開心。

我的老家太康縣是中國道情之鄉，道情在這里十分流行。在太康，流傳著一些關于太康道情的諺語：“寧可少鋤二畝地，也不能耽誤看道情戲”“寧叫面發酸，不能耽誤看道情班”……從這些諺語中，我們可以感受到道情有其獨有的魅力，而且深受廣大戲迷的喜愛。

后來，老家的劇團命運多舛，幾經波折，差點遭到解散，后來在社會各界的支持下，才慢慢又恢復了發展。

隨著年齡漸大，我已經好久沒有聽過老家的大戲了……

其實老家的大戲仍在鏗鏗鏘鏘地唱著，但聽戲的是哪些人？有沒有年輕人加入便不得而知。①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