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蘭
一簇簇繁盛,從夏的那一片綠色中滑落,走進了秋的詩行;一曲曲紅塵詩語,于時光深處,傾瀉出千絲萬縷風吹葉旋的秋音,輕柔舒緩,似在耳畔深情呢喃。讓我們走進秋天,于詩詞中慢賞秋的曼妙。
唐代詩人司空曙用《立秋日》恭迎秋天,勾畫出一幅絢美的初秋畫卷:“律變新秋至,蕭條自此初。花酣蓮報謝,葉在柳呈疏。澹日非云映,清風似雨馀。卷簾涼暗度,迎扇暑先除。草靜多翻燕,波澄乍露魚。今朝散騎省,作賦興何如。”在中國二十四節氣中,秋天第一個節氣就是立秋,秋天第一個月為初秋。立秋之后,風涼夜長,殘暑漸退,蓮花雖盛,即將謝紅,柳疏葉黃,頗具秋涼。抬頭看,朗朗秋日更是少云去雨,只留清風徐徐,秋音四起。卷簾望秋瘦,撤扇暑先除。草兒靜謐,燕子翻飛,河水澄凈,魚兒時時顯露。秋天像在與夏天深情告別,又似等待久違的戀人激情縈懷,別有一番韻味在心間。詩人閑情逸致,官務輕松,于是賦詩助興,喜迎秋季。
世間萬物無定數,有人歡喜有人愁。與李商隱合稱“小李杜”的晚唐詩人杜牧,看到一片飄零的落葉,突感早秋已至,思鄉之情澎湃于胸,遂賦詩一首《早秋客舍》:“風吹一片葉,萬物已驚秋。獨夜他鄉淚,年年為客愁。別離何處盡?搖落幾時休?不及蹯溪叟,身閑長自由。”微風輕柔吹過,一片黃葉悠悠而落,萬物突然驚覺秋天悄然來臨。可此時詩人仍客居他鄉,在寂寥之夜獨自一人暗自垂淚,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鄉愁啊,還得讓自己忍受多長時間?葉落歸根啊,什么時候才能結束這長久的離別?就像這片片秋葉,要什么時候才能停止掉落?真羨慕那磻溪上的漁翁,自由自在一身輕閑。
多愁善感的詩人,從一片落葉寫起,竟也寫出了傷感詩意!此詩通過一葉知秋,進而抒發自己一腔思鄉之情。情景交融,意境幽美、含蓄精練、韻味雋永,給讀者呈現出一幅情感豐滿、栩栩如生的迎秋圖。
一場秋雨一場涼。當微風漫過了小草上晶瑩的水珠,在林間流動;當絲絲涼意輕撫額頭,黃葉映眼中,我們恍然夢醒,秋天在以另一種姿態風騷獨領。宋代詩人朱淑真在《初秋雨晴》中寫道:“雨后風涼暑氣收,庭梧葉葉報初秋。浮云盡逐黃昏去,樓角新蟾掛玉鉤。”這是一幅雨后初晴的清新畫卷。才女詩人不僅對生活觀察細致入微,而且托物言情手法運用得爐火純青。全詩不見一個“情”字,卻把對秋的深情蘊含其中,全詩沒有一個“思”字,通過浮云明月寄愁思。詩中前兩句,緊扣“收”和“報”兩個動詞,運用擬人手法,把秋天剛到時那種天氣的變化形象地刻畫出來。秋天既不像春天那樣悄無聲息,又不像夏天那樣驕陽似火,更不像冬天來勢洶洶,它就那樣收著暑氣,報著秋聲,款款而來。后兩句則把浮云和明月擬人化,又把新月比喻成玉鉤,突顯浮云追逐的動態美和明月皎潔的靜態美。流云、秋風、明月在秋天里相聚,此情此景怎能不讓人浮想聯翩?
三詩既唱,百詩崢嶸。秋天就在詩人們妙手丹筆下款步而來,轉而秋意漸濃,去奔赴下一場山海情月的仲秋盛會。③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