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征

二十幾年前，我和妻相識在桃花盛開的渦河畔。那時妻還只是我的女朋友，纖纖玉手豐潤白皙。我們漫步在春天的原野，滿眼綠意盎然，一望無際的麥田如同一幅翠綠畫卷，在陽光下泛著生命的光輝。彼時，我的內心就像春風吹動的河面，泛起陣陣漣漪。我們肩并肩走在蜿蜒崎嶇的河堤上，時而低聲細語，時而眉開眼笑。雖說是第一次見面，相同的興趣、共同的話題，很快就拉近了我們的距離。我當時就有一種想牽她手的沖動，不過鼓了幾次勇氣，始終沒敢伸手，恐牽手不成惹惱了她。

隨著交往的深入，我終于如愿以償拉住了她的手，滿心都是甜蜜。她的手如初雪般嫩滑，似乎能反射出陽光的色彩。既然拽住了，就不能輕易放開。就這樣，女朋友成了現在的妻。

婚后柴米油鹽的日子雖然平淡如水，但每一滴都溫暖而真實。

有一年冬天，雪似乎比往年來得早一些，下得猛而大，氣溫驟降。由于臨時有事，我和妻沒顧得上拿手套就往外走，路上積雪太厚，我拉住妻的手向前跑。我感到她身子一顫，手往回縮。

我問：“手咋啦？”

妻答：“沒啥，就是有點疼。”

我想是不是妻在廚房被刀切著手了，拉過來看，手上并沒有刀口，是因寒冷皸裂了幾道血口。我握住妻的雙手，眼圈發紅。妻手上的裂口，是她勞累的痕跡；手上的細紋，是她奉獻的見證。

今年春節假期，我和妻相約登山。山路陡而雜，險象環生，妻氣喘吁吁，有些體力不支。我立即伸手去拉她，手指的觸感就像摸砂紙一樣，讓我不由注意到上面的老繭。妻曾經細膩的雙手，因操持家務而變得樹皮般粗糙；在被冷水和肥皂侵蝕的過程中，原本柔軟的手指變得像被草灰抹過似的，堅硬而干燥。我心頭一熱，攥緊妻的手。

每天早上，妻總是第一個起床，準備早餐，整理房間。妻的這雙手，雖然失去了昔日的光澤，卻讓我們的小家變得舒適和溫馨。

凌晨時分，我做了一個夢，其他內容已記不清，唯一清晰的話語縈繞在耳邊：你有多久沒牽老婆的手啦？心頭一驚，夢醒，轉頭瞧瞧身旁熟睡的妻，托起她的手仔細端詳。

溫柔、體貼、賢惠，還開朗、能干的妻，心里只有家庭，唯獨沒有她自己。

我和妻既有生活上的繾綣，也有精神上的共鳴，遇到知音，當然要珍惜一輩子。彼此的愛戀如同綿延不絕的河流，流淌在兩顆心間。

妻能陪我經歷日月星辰，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我們平淡中相互依偎，風雨中互相攙扶。晨曦微風中，我堅定地牽起妻溫暖的手，踏實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