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玉潔

“明天休息不休息？這兩天得空了來吧，我包了你最愛吃的粽子。”電話那頭傳來了母親疲憊的聲音。掛斷母親的電話，我才意識到端午已至。

聽到母親提起“粽子”，不由得回想起兒時的那件“丑事兒”，頃刻間我的臉頰緋紅。在那個物資頗為匱乏的年代，粽子自然就成了我盼望的美味。在我兒時的記憶中，每逢端午，大街小巷都飄滿了濃濃的粽香，挑逗著我的味蕾。母親也會在端午節的前兩天包上滿滿一鍋粽子，放在高高的灶臺上，一煮便是一個上午。當濃郁的粽香彌漫了整個廚房的時候，3歲的我天真地以為粽子熟了，急得在屋子里打圈轉。瞅個機會趁母親不在廚房，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搬了個大凳子，迫不及待地踩到凳子上伸手去揭鍋蓋，結果粽子沒拿到，胳膊上被燙出了幾個大泡，疤痕至今還隱隱可見。時隔多年，這件“丑事兒”還時不時被抖摟出來，讓我成為親人的笑柄。

或許是我與粽子的這份“特殊情緣”，讓母親端午節包粽子這個習慣一直延續了下來。前段時間，母親手腕受了傷，疼得連飯碗都無法端起，加上母親上了年紀，身體也不是特別硬朗，我早早就告訴母親，今年端午節不讓她包粽子，隨便買些吃就行了，可母親笑著說，買來的粽子缺了一種味道，不好吃。原來，母親在把糯米和紅棗裹進粽子的那一刻，連同濃濃的親情及對女兒的思念統統包裹在里面了，吃起來自然會有種特別的味道。不過我難以想象，連碗筷都無法拿起的母親是怎樣把一個個粽子包得如此玲瓏，如同迷你金字塔，且個個賦予它靈魂；我難以想象，母親在這個過程中承受了多少疼痛與折磨；我難以想象，母親的手腕會不會因此疼得更厲害，在漫長的黑夜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生命是一場輪回，當我們在父母的懷抱中一天天羽翼漸豐，卻不承想父母正在一點點老去。世界上其他的愛都指向團聚，唯有父母的愛指向別離。當你背上行囊獨闖天下的時候，當你激情澎湃暢談理想的時候，當你叱咤風云功成名就的時候，父母就是不斷望著你的背影，既欣喜又悲傷、想叫住你擁抱卻又不敢聲張的人。無論你悵然若失還是身心疲憊，驀然轉身，他們就在那里，默默地為你守候。

我們的世界很大，大到常常忽略了父母的存在；而父母的世界很小，小到他們的眼中只有我們。我們不妨停下腳步，暫且放下手中的事情，回頭望一望他們，我們會發現，滿臉疲憊的他們眼中充滿了柔情……我們每個人不僅僅有詩和遠方，還有等我們回家吃飯的爹娘。

此刻，我已聞到了粽子的清香，我知道，母親站在大門口正翹首遠望，院子里夏日的陽光灑在火紅的石榴花上，落下一地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