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林
前段時間,市里一文化部門叫我為讀者推薦一本書,我幾乎脫口而出——加繆的《鼠疫》,郭宏安先生的譯本。
這三年漫長的新冠疫情中,看了兩遍《鼠疫》,讓我對《鼠疫》有了新的理解。過去閱讀時,只把它當成哲理小說、存在主義小說,覺得作者以寓言形式,刻畫了法西斯像鼠疫病菌那樣吞噬千萬人生命的恐懼,感到很遙遠。加繆以實寫虛,充滿了象征和隱喻,寫出了一部偉大名著。而今不同了,疫情就在身邊,隨時給我們的身心造成麻煩。我們真的能戰勝它嗎?面對隨時出現的病毒,我們是否能與它“和平共處”呢?小說貫穿著人與病毒的搏斗,展示著生離死別的感人場景,友誼與愛情,投機與變態,還有地中海海濱色彩奇幻的畫面。外部美好的世界與可怕鼠疫的充斥,叫人思緒萬千,不能平靜,讓人總是聽到一個凝重的提示:病毒沒走,就在我們生活的某個角落。
在新冠發生的第二年夏天,我朋友的女兒從法國留學歸來,我也沒問她學的是文科還是理科。一次聚餐,我發現她是那么喜歡法國文學。她談到許多法國作家,從巴爾扎克到羅曼·羅蘭,從雨果到薩特,從福樓拜到莫迪亞諾,都是大名鼎鼎的世界級文豪。最后,她微微一笑說,那些作家雖然厲害,但跟我繆比起來,還差著一條街呢!我繆才是真正的大師。他的《異鄉人》多好啊。可惜死得太早,否則,指不定把文學的天花板提升到什么高度呢!再說,我繆帥呀,他叼著煙的那張照片真是帥呆啦……
別說那些不太懂文學的人,就是我這個作家,自覺讀書不少,當時也蒙了。其一,我沒看過《異鄉人》,其二,我不知道那個“我繆”是誰。
后來,避開他人,我虛心地問她“我繆”是何方神仙,那個《異鄉人》又是講什么的。她笑了,說我繆就是加繆啊。《異鄉人》的主人公叫墨爾索,麻木地回家奔喪,那才是在荒誕生命中的躺平啊!我一拍酒后暈暈的腦袋,明白了,原來《異鄉人》就是《局外人》啊!我真是井底之蛙。我尷尬地笑著說,閨女呀,留學就是厲害,你可把我“繆”住了。
接下來我倆自然而然談起了《鼠疫》。她說作為加繆的鐵粉,自己差一點兒去了北非的阿爾及利亞,尋找當年鼠疫發生的奧蘭小城,看看城邊的地中海。那個里厄醫生可能就是我繆的另一個形象,在絕望中堅持,知其不可為而為之,身上閃爍著人道主義的光芒。在災難不斷出現的世界里,以人為本是多么高尚。是啊,加繆曾這樣記下當時的情況:“全國人民在忍受著一種處于絕望之中的沉默的生活,可是仍然在期待……”這不正是我們在新冠疫情肆虐時的心態嗎?③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