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君民

（接上期）

第二十五章

【原文】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強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遠，遠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譯文】

有一個東西渾然天成，先于天地存在。它無形、無聲，看不見、聽不到、摸不著，不生不滅，獨立長存，永不改變；周行天下，不覺倦怠。世上的一切莫不靠它生生不息，可以說它是萬物的母親。我不知道它的名字，不得已稱它為“道”，勉強稱它為“大”。大到沒有極限，便不會消逝；不會消逝，才稱為“遠”；雖然遠，卻仍能自遠而返。所以說，道是最大的，其次是天，再則為地，次則為人。宇宙中有四大，人也是其中之一。人為地所主宰，所以人當效法地；地為天所覆蓋，所以地當效法天；天為道包含，所以天當效法道；道以自然為歸，所以當效法自然。

【解讀】

在本章里，老子先闡述了他哲學思想的核心——“道”的概念。道是天地萬物的起源，無形無聲、混混沌沌。早在開天辟地之前，它就已經存在。它獨一無二、無雙無對、無處不在、無遠不至。它遵循自己的法則，穿行于古往今來、八荒六合，永遠不會改變，永遠不會停止循環往復運行。它是“域中”的最高法則，天地之間萬事萬物都應當效法道、遵循道。

接著，老子以一氣貫通的手法，將天、地、人，乃至整個宇宙的生命規律精辟地概括、闡述出來，為我們提出了最高級的方法論：“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自然”是什么？它并不僅僅指自然界，而是指一種最好的狀態和存在的方式。“自”是自在，“然”是“這樣”的意思。“自然”就是事物的本來面目，它本來如此！沒有為什么，也不是為了什么，它無始無終、不生不滅，是世間萬物的本原。在自然中，宇宙萬物，包括天、地、人，都有生有滅、有始有終；在自然中，產生了時間、空間，產生了人類認知和無法認知的一切。“自然”無須效法誰，它是“道”運行的表現，是“道”的效法對象。無獨有偶，佛學中有“法爾如是”之說，也是說諸法的本來面目就是這樣。為什么是這樣呢？不需要解釋，也沒有什么可解釋的，諸法本來如此。

道是以自身為原則，是自由不受約束的，是對自然欲求的順應。任何事物都有一種天然的自然欲求，無論誰順應了這種自然欲求，都會與外界和諧相處，否則就會與外界產生抵觸。

道是自然生成的，它向自然學習，效法并順應自然；道是至高無上的，連它都順應自然，何況我們人類呢，絕不能無視自然而自高自大。但人類往往會犯錯誤，自以為有頭腦、聰明、思想獨立，以萬物的主宰自居，濫殺濫伐、戰天斗地、破壞生態，忘記了上有大道和天地。違背自然規律，最終會受到大自然的懲罰。

每個人都有獨特的思維方式和個性特征。在工作和生活中，試圖改變一個人是很難的，我們需要做的，不是消除他人身上的缺點，而是把其優點合理地加以利用和放大。

所以，我們絕不可以自以為是。我們要學習大道包容萬物的胸襟，對萬物有一個清醒的認識。要效天法地、樂天知命、順應自然，追求天人合一的生存狀態和境界，才能消除無謂的痛苦和煩惱，才能“無所為，無所不為”。③22

（未完待續）